“无政府主义者”比特币

文/本刊记者 黄一青

　　卡什米尔·希尔计划依靠比特币生活1周，她做到了。

　　你知道什么是经济物理学吗？这个听起来怪怪的交叉学科竟然已经存在至少十年了，而比特币出现还不到5年。

　　这个陌生的学科与这种奇特的货币之间有什么关系？或许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美剧《傲骨贤妻》编剧的一种猜测罢了，该剧讲述了一个涉及比特币的案件，根据剧情逻辑，比特币是由三个人发明的，其中一位是来自中国南开大学的经济物理学家鲍舒伟，网名“新币厂91”。

　　它没有央行，数字化，点对点

　　现在比特币的知名度和普及率可比经济物理学强多了。虽然到现在为止，“比特币之父”的真实身份依然是个谜，但它的价格从几美分到260美元区间内的大起大落，让很多人大跌眼镜或大呼过瘾，连比特币的衍生品市场都已经发展起来。更酷的是，单纯依靠比特币，在某些城市你已经可以勉强存活了，虽然艰苦一点。

　　在《傲骨贤妻》的法庭上，财政部官员怀疑斯塔克是比特币的制造者，以非法制造货币的罪名控告他。斯塔克的律师请了一位金融专家作为证人，以证明比特币不是货币——它没有中央银行调控，它是数字化，完全点对点流通——这跟我们现行的货币完全不同。我们用的货币都是央行发行、受央行调控的。

　　但财政部官员请来另外一位证人，接受比特币支付的旅馆老板，虽然旅馆老板也承认比特币跟旅程积分一样不能存放在柜子里，但是与积分不一样，比特币还可以购买很多其他的东西。是的，抛开剧情，我们看到，已经有很多实体店面接受比特币支付，连慈善机构壹基金都接受比特币捐赠。

　　在剧情中，法官判定，比特币就是一种货币。它的特点，《傲骨贤妻》中的金融专家说的虽不完整但切中要点：它没有央行，数字化，点对点。

　　2008年10月31日，中本聪（Satoshi Nakamoto，其实人们并不知道这个带有强烈日本风味的名字究竟是代表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以及来自何方）在网络上发表了一篇论文《比特币：一种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 》，10天后，sourceforge.net上出现了一个叫bitcoin的项目。2009年1月3日，第一枚比特币诞生。

　　中本聪这样描述比特币：

　　“一种电子支付系统，它基于密码学原理而不基于信用，使得任何达成一致的双方，能够直接进行支付，从而不需要第三方中介的参与。”

　　“一种通过点对点分布式的时间戳（timestamps）服务器来生成依照时间前后排列并加以记录的电子交易证明，从而解决双重支付问题。”

　　它很抽象，看起来很虚无，但它就这么诞生了。

　　《傲骨贤妻》中，律师福瑞克夫人在关于比特币的案件结束后买了一枚比特币，她对斯塔克说：“这感觉不实在。”斯塔克告诉她：“实在感是会变的，等着瞧。”

　　跟中本聪相比，欧洲央行对比特币的描述就有更强的“实在感”：

　　“比特币不与任何真实世界的货币挂钩。汇率是由市场的供给和需求决定。几个用来购买比特币的交易平台是实时运转的。Mt. Gox是购买比特币使用最广泛的货币交易平台，并允许用户以美元换取比特币，反之亦然。”

　　第一种实在感，比特币可以兑换成欧元或美元等全球通用货币，只要你愿意，几乎可以跟任何币种兑换。不过，这只是比特币最初让人接受的一种“实在感”，绝非它的梦想。比特币的真正梦想是：不是它用美元（或其他货币）标价，而是美元用它来标价，更进一步：像美元这种依靠中央银行发行和调控的货币，从市场消失，只存在于货币史。

　　第二种实在感，比特币可以买东西。到欧洲央行发表这个报告时，接受比特币交易的商店还不多。

　　上演价格狂飙的传统戏码

　　与其他货币的自由兑换使比特币成为一种投资标的，而它真正在大众传媒上一战成名，是因为它作为投资品上演了价格狂飙的传统戏码。今年4月，1比特币的交易价格盘中一度上升到266美元的历史纪录，随后暴跌至105美元，之后再反弹至203美元，又再跌至130美元下方。

　　这意味着，比特币的参与者，已经远远超出了最初的前卫技术人员圈子。比特币基金会首席科学家加文·安德烈森（Gavin Andresen）今年4月17日接受采访时这样描述比特币社区结构的变化：社区的初始成员是对密码学和技术感兴趣的技术人士。之后加入的是非常自由化、不信赖美联储和政府货币的非极客。我们还发现那些热爱黄金(1242.80,-9.10,-0.73%)、 把比特币视为电子版的黄金的人对它产生兴趣。近半年来，不少硅谷风投机构成员加入，相对于对比特币挑战传统货币地位的关注，他们更关心比特币成为低成本支付网络的可能。

　　美国风投公司Lightspeed Venture Partners董事总经理杰雷米·刘(Jeremy Liew)认为，虚拟钱包、汇兑和支付是创业公司可以涉足比特币市场的三大领域。

　　今年5月，比特币兑换网站Coinbase宣布其获得500万美元融资，领投的是顶级创业投资基金Union Square，参与投资的还有IDG；比特币平台BitInstant获得150万美元种子轮融资；60多名美国投资者合作组建了一个名为Bit Angels的跨城天使投资网络和孵化器，共同孵化比特币创业公司。

　　比特币在中国同样不乏知音。新东方原英语教师李笑来发起了一只比特币基金。李笑来说，该项目不参与比特币与美元等法币的兑换投机，主要投资收益将来自于比特币的升值预期。还将投资到与比特币相关的项目中来获得比特币，包括构建更好的比特币支付客户端、在线支付以及“众筹”等支持比特币社区发展的项目。

　　政治活动开始接受比特币

　　如果来自于投资界的实在感还不够强烈的话，我们就要去生活中寻找。

　　今年5月，《福布斯》编辑卡什米尔·希尔（Kashmir Hill）计划依靠比特币（Bitcoin）生活1周，她做到了。第一天她挨饿，步行，喝免费的咖啡度日，寻找接受比特币支付的旅馆居住，但随着对比特币世界的深入参与，她的工作、食宿、聚会等都能通过比特币解决，最后一天，她举行了一个超过60人的派对。这一周，除了比特币，她没花过一分别的钱。当她回到用美元支付的公寓、重新把钞票放回钱包，“我称了体重，在‘比特币一周’降低了5磅，但我幸存下来了。”

　　一种燃遍全球、深入生活的金融活动，它的另一种实在感就是——政治身份和政府监管。

　　一些政治活动已经开始接受比特币，2012年，美国新汉普郡的一个民主党代表成为第一个接受比特币政治献金的主要党派政治家。今年3月，加拿大自由党自2013年3月起也开始接受比特币。4月，美国第三大党自由党在其官方网站上开始接受比特币作为政治献金。

　　但这还远不能形成政府的意见。欧洲央行的报告指出，比特币的法律框架并不清晰。它并不符合现行的电子货币指令范畴。该报告说，比特币法律框架的问题已经在欧盟委员会的支付委员会会议上提出。但“通常调控要滞后技术发展几年”。

　　2011年6月，美国参议员Charles Schumer和Joe Manchin写信给总检察长和缉毒署署长表达了对比特币用于非法用途的担忧。2013年，美国财政部发布了一份《金融犯罪执法网络关于虚拟货币的文件》，指出“虚拟货币在司法权上不具有法定货币的地位”。

　　但是，美国政府今年5月查封了比特币交易所运营商Mutum Sigillum的账号，指控其未经授权开展货币服务业务。今年6月5日，美联储副主席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在上海举行的国际货币年会上表示，美国政府正在研究PayPal和比特币等在线支付机制的潜在风险。顺便说一句，有媒体报道称，在这次IMF年会上，各国的金融管理者关注的不是黄金，而是比特币。

　　针对比特币基金，中国证监会的意见是：“该类基金作为新兴事物面临规范运作的问题，同时这种形式目前并不在基金法监管范畴内，同时，比特币是虚拟货币，作为新型投资产品，有关部门还在观察研究。”

　　《傲骨贤妻》的比特币故事中，财政部官员把比特币创始人视为非法制造货币的罪犯，但结局是，他能够证实比特币是货币以使罪名成立，却找不到比特币创始人。这大概隐喻了比特币的核心思想：去中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