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前警察爱上了“爱丽丝”,然后落入了她6600万美元的加密货币骗局的圈套

有些时候，PJ Jenkins只是喜欢看看他的钱。

他拿不到那笔总计约1.5万美元的加密货币，这些钱被骗子从他那里偷走了。但由于加密货币的怪癖，他可以通过区块链在线看到这些现金。

“它就在那里；每个人都能看到它。但我不能碰它，”Jenkins说，诈骗发生几个月后，他的声音听起来仍有些茫然。

Jenkins对金钱和犯罪的世界并不陌生。事实上，如果有人不应该被骗的话，那就是他了——一位来自大西洋城外的57岁退休警察，为自己的执法手段感到自豪。他甚至曾经在赌场指挥保安工作，他那锐利的眼睛能分辨那些可疑人物。

但是，在一个迷人的女人的带领下，经过长达数月的缓慢游戏，Jenkins慢慢地把钱给了骗子。他几乎没有追回这些钱的希望。

随着美国加密货币投资的飙升，Jenkins的故事不再罕见。专家们表示，在监管较松的加密货币领域，诈骗活动正在迅速增多，每一个增加的钱包和消失的美元都强调了这种盗窃行为已成为主流。联邦贸易委员会估计，2021年美国人因加密货币诈骗而损失了7.5亿美元，今年这个数字可能会上升。

执法部门在应对这一挑战方面行动迟缓。美国司法部最近宣布成立一个专门调查加密货币的新工作组，但它仍然很新，能调查多少骗子还有待观察，更不用说逮捕了。

尽管《华盛顿邮报》对区块链记录的分析表明这个骗局确实规模惊人——自8月份以来，可能有5000多名受害者和6630万美元被盗。但似乎没有一个机构对这起抢劫案有所了解。FBI没有回应记者的置评请求。

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的受害者表示，尽管他们多次试图提醒执法部门，但当局尚未联系他们，这让他们认为甚至没有机构知道这一骗局，更不用说调查了。相反，他们自己组织了Reddit和Facebook小组，以表示同情和制定策略。

与此同时，监管机构和国会尚未制定出一套强有力的规则，对行为和执法实施严格的标准。这起案件中的涉案公司Coinbase和Tether基本上都告诉受害者“买家要小心”。

“这真的非常难，因为加密货币的监管非常薄弱，人们已经习惯了拿起电话打911，”负责调查投资骗局的德克萨斯州证券委员会的执法主任Joe Rotunda说。“执法机构通常会处理暴力犯罪或街头犯罪。他们根本没有必要的资源来起诉这样的案件，也不知道该向哪里求助。”

Jenkins说，当他去当地警察局时，他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试图通过联邦调查局和证券交易委员会的网站联系这两个机构，但从未得到过回复。

和许多被骗的加密货币投资者一样，Jenkins讲述了一个特别具有美国特色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一种闪亮的新金融工具将中产阶级稳定的前景抛在了一边，但也吸引了渴望利用其匿名性和令人困惑的复杂性的犯罪分子。

Jenkins认为他足够聪明，可以利用加密货币投资来增加一点额外的收入，以补充他的养老金收入。相反，他最终也失去了一些。

杜克大学历史学教授Edward J. Balleisen在《欺诈:从巴纳姆到马多夫的美国历史》一书中探讨了欺诈问题。

他引用了19世纪晚期的“商品池”骗局，该骗局让美国人把钱邮寄到“不能错过”的小麦期货上进行投资。他说，这些骗局也发生在“经济创新的前沿”，犯罪分子发现，他们可以利用消费者的热情和政府的困惑。

“这似乎就是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他说。

Jenkins在出去散步前给3岁的侄子Jacob Dolbie扣上扣子。

困住Jenkins的骗局是在一款由加密货币交易所Coinbase开发的应用程序上展开的。它涉及一个被称为“流动性挖矿”的小众加密货币领域，其形式被活动人士称为“杀猪盘”。

Jenkins住在新泽西州的艾伯森，一个宁静的、以家庭为中心的小镇，距离大西洋城8英里。他的大部分时间和金钱都用来照顾他3岁的侄子。

去年9月，当Jenkins在约会应用Hinge上第一次见到“Alice”时，他根本没想到加密货币。他与她匹配后，两人开始通过WhatsApp聊天。

几个星期以来，他们每天都在交流——关于生活、家庭、日常的琐事，有一次甚至通过视频交谈。Alice告诉Jenkins自己已经37岁了，她倾听了Jenkins的心声。她以亲昵的方式给Jenkins打电话，似乎很想了解他。

一个多月后，Alice开始提到加密货币投资，特别是所谓的“流动性挖矿”。她说，Jenkins“可以通过简单地‘出借’他根本不用的加密货币来赚钱”。

“亲爱的，你知道它的利润有多高吗?”她在Jenkins提供给《华盛顿邮报》的一条帖子中写道。

他问这是怎么回事。Alice描述了一个只有好处的操作。“挖矿不是买卖。就像一个矿山，山上都是ETH，然后我们开采，”她说。

“我认为这是最安全的，因为资金都在自己手中，”她补充说。

Alice说，他所需要做的就是买一张“采矿证”——只要26美元，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他就可以开始存入加密货币以赚取回报，这是一种稳定的现金流，与几十年前银行储蓄账户的回报水平相当。

Alice建议Jenkins使用Coinbase Wallet，这是美国最大的加密交易交易所之一开发的应用程序。她还引导他去“CB-ETH.cc”。这是一个看似与Coinbase有关联的网站，上面涂满了Coinbase标志性的蓝色。该网站将处理流动资金的挖掘。

Jenkins对此表示怀疑。他曾在新泽西州警察局工作，保护位于特伦顿的州议会大厦，并曾在纽约皇后区的赌场名胜世界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安全主管，该赌场位于阿布塞肯以北120英里处。他习惯了发现各种各样的骗局，而这次就像一个骗局。

但在谷歌上搜索后，他确认流动性挖矿是一种合法的(尽管复杂)方案，某些加密货币交易所付费借入加密货币，以满足客户的订单。

作为一个靠养老金生活的人，Jenkins很谨慎——“我从来都不喜欢借给别人超过500美元，”他说。但赌注似乎不大，他的野心也是如此。他希望每天挣60美元左右，足够支付每月2000美元的抵押贷款。

因此，在10月底，Jenkins购买了大约4000美元的Tether，这是一种基于以太坊的所谓的稳定币，其设计价值正好为1美元。然后，他拿着这笔钱，把它投资在了Alice指示他访问的CB-ETH流动性挖矿网站上。

他把钱从账户中取出，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又存了一遍——以检验他是否真的控制着这笔钱——之后，他开始稳步增加资金。Alice告诉他，如果他的资金达到1.5万美元，奖金就会启动，每月可获得15%的回报——使他能够达到2000美元的盈利目标。

“这似乎非常合理。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转移这笔钱，”他回忆道。他甚至还鼓励他的两个侄子和一位世交也把钱投进去。

四周后，Jenkins在所谓的挖矿作业中投入了1.5万美元。《华盛顿邮报》可以核实他的投资日期和金额，因为就像几乎所有涉及加密货币的事情一样，这些投资都被记录在一个区块链上。他使用的以太坊区块链也可以记录要自动执行的指令，称为“智能合约”。

查看他在CB-ETH流动性挖矿网站上的记录，Jenkins会看到“利润”随着时间的推移稳步上升。他正朝着这个月的2000美元前进。完美。

12月初的一天，他接到了侄子的电话。侄子的钱不见了。Jenkins有什么消息吗？Jenkins说他没有，去查看了自己的钱包，他的一万五千美元也不见了。

事实证明，这种收益并非真实存在。CB-ETH网站上的账户余额是一个假象，目的是让Jenkins参与其中——这也是杀猪盘的一部分。而且也没有所谓的“采矿证”。这是个骗局，目的是让Jenkins点击一个按钮。

当Alice告诉Jenkins买一个证书时，她实际上是在让他执行一个智能合约。这份合同不是用英语写的，甚至也不是法律术语。这是用以太坊区块链语言编写的一行单独的计算机代码。它的作用是让她不受限制地使用他的钱。

当时Jenkins并没有意识到，但他已经签了被抢劫的同意书。

惊慌失措的Jenkins给Coinbase发了信息，Coinbase说，“经过审查”，它无能为力。它说Jenkins泄露了他的“12个字的恢复短语”。(他没有。)他还给Tether发了信息，Tether说它也帮不上忙。他又给CB-ETH发了信息，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不合法的。

Jenkins向CB-ETH的在线代表坚称，这1.5万美元的删除是未经授权的交易。这只导致了卡夫卡式的互动，他收到的回复是:“智能合约是一种不能被人工智能控制器干扰的规则。”

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Coinbase的安全官员Philip Martin表示，他无法对Jenkins的情况发表评论。但他说，“一些不良行为者会进入平台。”“当我们发现他们时，我们会与适当的执法机构和监管机构合作，防止他们造成伤害。”

Martin表示，该公司自1月以来一直在调查流动性挖矿骗局。他说，他不确定Coinbase是否会审查其记录以找到并联系受害者。

CB-ETH网站没有回应通过其实时聊天系统多次提出的置评请求。

Tether的首席技术官Paolo Ardoino发表了一份声明，回应了《华盛顿邮报》的询问。该公司表示:“Tether非常严肃地对待所有盗窃、诈骗或损失的报告。”“如果公司通过有效的执法请求得到通知，Tether将冻结钱包，但在不符合这些条件的情况下，不能满足任意冻结钱包的请求。”

Ardoino表示，Tether至少在一起涉及特勤局的案件中冻结了用户的钱包，在过去一年里，该公司已经帮助用户追回了8000万美元。他没有提到Jenkins的案子。

在Jenkins与CB-ETH进行信息交流时，出现了一段黑色喜剧，系统弹出了一条消息:“您认为我们的客户服务很差。”Jenkins听了哈哈大笑。

但他没拿到钱。他还能看到它在区块链上。区块链清楚地指出它现在属于窃贼。这本身就带来了折磨。抽象地知道犯罪分子拥有你的现金是一回事。看到他们抓着它又是另一回事。

“我觉得愚蠢。Jenkins说。他有戏剧天分，多年前他住在洛杉矶时甚至做了一些现场表演。“我已经习惯了快速出击、迅速离开的骗局。但这是一出完全不同的戏。”

Jenkins说，他觉得他的案子提供了一个更广泛的社会教训。

“安全是我的强项，”Jenkins说。“如果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想它也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无追索权

《华盛顿邮报》通过分析Jenkins和其他四名受害者的加密货币账户，然后发现了616个其他账户，发现了这个骗局的广泛性。这些账户显然具有相同的被盗资金模式:首先，账户所有者批准了他们的资金使用权限，然后他们的钱被转移到其他地方。

随后，邮报检查了这些钱被转入的账户。这又发现了另外4425个账户的交易符合同样的模式。《华盛顿邮报》的分析总共确认了5046个账户，每个账户平均损失超过1.3万美元。

这些账户的地址只是字母和数字的大杂烩。尽管Jenkins可以看到Alice钱包里的钱，但却无法找到她的真实姓名、联系方式，甚至她是在哪个国家。

另一名受害者Troy Gochenour损失了超过2.5万美元，其中1.9万美元是他必须偿还的贷款。48岁的Gochenour在他的家乡俄亥俄州哥伦布市送包裹，疫情期间他从纽约搬了回来。

作为一名前加密货币怀疑论者，Gochenour记得自己曾认为“这永远不会流行起来”，但他在网上认识的一名女子的建议下开始投资。“她每天早上都会给我发短信说‘早上好’，每天晚上都发‘晚安’。”但她从来没有和他视频聊天过，理由是她有恐惧症。

在他的第一笔5000美元投资在10月份消失后，她否认他的钱不见了，但承诺如果他把总投资提高到1万美元，他将获得3000美元的奖励。他将差额进行了投资，并为此申请了贷款。那笔钱也不见了。他又借了一笔，然后是第三笔。那笔钱也消失了。

“我被一个我认为关心我的人背叛了，”他说。

除了Jenkins和Gochenour，《华盛顿邮报》还采访了几乎相同的骗局的另外三名受害者。活动人士说，精明的中年人是常见的受害者。

“不仅仅是老年人;加密诈骗受害者组织全球反诈骗组织的发言人Jan Santiago说。该组织帮助普及了“杀猪盘”一词。“交易员、银行家、律师、医生、护士——他们都上当了，损失了大量积蓄。”

作为一个流派，该骗局从中国的受害者开始，然后开始套牢其他国家的讲中文的居民。Santiago说，“现在它已经发展到包括任何背景的人”。

马萨诸塞州发言人Grace Yuen补充道：“我们投入了大量人力、时间和精力来有效地疏导受害者。”

加密货币骗局的一个特点是，它们与传统投资非常接近。由于其波动性，加密货币交易可能给人一种赌博的感觉——午餐前就能赚到钱，然后又输掉钱。像流动性挖掘这样的子领域甚至更加模糊——你的钱可以在没有风险的情况下获得两位数的百分比回报，这种想法似乎好得不真实。但也有合法的流动性挖矿运营商，那么如何区分两者呢?

英国调查公司CSITech董事总经理、《调查加密货币》一书的作者Nick Furneaux表示:“流动性挖矿对很多投资者来说都很难理解。”“这可能是一种合法的赚钱方式。”问题是:你能信任谁?”

Jenkins和他的侄子走在一起。

最让Jenkins烦恼的，不是他的天真，也不是丢了钱，而是他的罪恶感。为了达到最大的效果，加密货币骗局往往依靠受害者为他们做工作。Jenkins引过去的每个侄子都投了六千美元。朋友投入了6万美元。所有这些都不见了。

“这是我一生中做过的最糟糕的事，”Jenkins说。他哥哥好几个月没跟他说话。

Furneaux说，人们可以通过查看域名注册时间和避免新创建的域名来保护自己。但他表示，该行业还需要更好地进行自我监管。他表示:“我希望，社会责任开始在更多这样的公司发挥作用。”

Coinbase Wallet应用的竞争对手MetaMask的创始人Dan Finlay承认，为普通人打造安全的生态系统是一项“艰巨的工作”。但他表示，MetaMask已经派出了多个安全团队来调查风险并堵塞漏洞。

Jenkins认为，Coinbase钱包的一个这样的漏洞导致了他的堕落。当Jenkins购买“采矿证”时，他点击了Coinbase钱包应用程序中的一个提示，该提示没有明确解释他正在签署对其资金的全部访问权。

其他钱包对此类请求的透明度更高，Coinbase也因此受到了抨击。去年8月，总部位于中国的区块链安全公司BlockSecTeam对这个问题发表了直截了当的评价:“Coinbase钱包隐藏了必要的信息。”

在被问及这个漏洞时，Coinbase安全主管马丁表示:“我不会坐在这里说Coinbase钱包有完美的用户界面。是否有我们可以做的改进？当然有。而且我们将继续这样做。”

Coinbase Wallet和MetaMask都合作发布了一份公开列表，其中13500个诈骗网站在这两个应用程序中都被屏蔽。但这份名单不包括那些似乎欺骗了Jenkins和Gochenour的网站。

一个看似简单的解决办法是限制外人访问用户的钱包，或者至少需要一个人在控制权交出之前与用户互动。但加密货币的支持者表示这是不可能的:对于许多所谓的去中心化金融工具来说，“批准”过程是实现复制甚至取代常规金融系统的目标所必需的关键。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为受害者做任何公开的事情。

MetaMask的Finlay表示:“区块链是一种无许可的前沿领域。“你知道，我不知道是否每个用户都了解他们自己的真实程度。”

Jenkins说他现在意识到自己有多脆弱。但或许令人惊讶的是，他希望继续投资加密货币。

“我只是觉得有很多赚钱的方法，”他说。如果你把它当作赌博来对待，如果你有这种心态并明智地对待它，你可以赚到比放在银行里多得多的钱。”

他懊丧地补充道:“你只需要运气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