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叫停ICO到终止虚拟货币二级市场交易

　　【财新网】整整两周来，中国监管当局针对ICO的监管不断升级。从叫停ICO（InitialCoin Offering，首次公开售币），到宣布中止境内的虚拟货币二级市场交易，不断明确和加码的政策，在这个夏秋交接之际，传来的信号非常明确。9月11日出版的《财新周刊》封面文章“ICO中国强监管”还原了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并探讨了如何将区块链融资引入正途。

　　财新网在8月28日就透露了监管当局对今年上半年ICO热潮的基本判断。9月2日，由17部委组成的互联网金融风险整治领导小组发布的针对ICO监管的99号文不胫而走，财新网据此报道了主要内容（ICO纳入互金风险专项整治 99号文启动清理整顿）。9月4日下午3点，包括一行三会的中央七部委联合公告出台，措辞比99号文更加有力，宣布将ICO定位为“本质上是一种未经批准非法公开融资的行为”，并限令在公告发布之日起，禁止ICO新上项目，存量项目要限时清退。所有ICO代币交易平台都需要清理关闭交易。

　　财新周刊的最新封面文章报道了这一清退进展，但采访主要涉及一些币圈、链圈大家比较公认的实力派项目，如量子链、小蚁等，也分析了为什么ICO在中国会变味的原因。

广告

　　据国家互联网金融安全技术专家委员会发布的《2017上半年国内ICO发展情况报告》，今年上半年，国内已完成的ICO项目共计65个，累计融资规模26.16亿元，累计参与人次达10.5万。而同期全球ICO的总投资额约为18亿美元，中国占全球ICO总规模的比例约20%以上。业内人士表示，许多ICO项目会通过私募方式的Pre-ICO进行前期融资，若把这部分纳入，中国国内的ICO市场规模会更大。（参见财新周刊2017年9月4日第25期“ICO造富梦将醒”）

　　今年以来，有些ICO项目一上市就能涨几十倍、几百倍，“炒币比炒房厉害。” “一夜暴富”的噱头吸引了大批投资者入场，其中不乏不知比特币为何物的中国大妈。有的项目几分钟就完成发行，同时白皮书造假、坐庄、发行人跑路等负面新闻频发。进入7、8月，ICO融资速度和规模不断刷新，有些项目在半小时内就能筹集上亿元。一些传销集团也假借区块链技术的名义，开始以ICO业务揽客。

　　“ICO在国际上是针对特定少数人群的。在中国被玩坏了，成为绕开监管、面向大众的非法融资行为，这不符合现有法律法规，” 有关监管人士对此强调，公告已明确“各类代币发行融资活动应当立即停止”，“停止就是禁止，不是暂停。”

　　根据财新最新报道，99号文初步统计的结果和遗漏的部分知名平台，ICO代币交易平台有60多家，监管的目的并不限于此，也将未从事ICO的若干家虚拟货币交易平台纳入清理范围内。“换言之，未来在中国境内不能有所谓的虚拟货币和法币之间的交易平台。”接近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工作领导小组（以下简称领导小组）人士表示：“这样，就不存在所谓代币、虚拟货币和人民币两两之间能不能交易的问题了。”

　　监管部门对虚拟货币交易场所的调查并非突然来袭，而是在今年年初就已开始进行研究。目前，领导小组已对此做出了判断和周密部署。中央七部委在9月4日联合发出的公告中，已对此发出信号：公告第三条“加强代币融资交易平台的管理”指出，自公告发布之日起，任何所谓的代币融资交易平台不得从事法定货币与代币、“虚拟货币”相互之间的兑换业务，不得买卖或作为中央对手方买卖代币或“虚拟货币”，不得为代币或“虚拟货币”提供定价、信息中介等服务。

　　监管当局决定关闭中国境内虚拟货币的交易所，9月7日晚，中国证券报等媒体首先报道了这一消息。财新记者也从前述接近领导小组人士处确认了这个消息，并了解到目前该决议已经部署到地方。目前“OKcoin”、“火币网”和“比特币中国”三家的交易量占到60%以上。

　　据该位接近领导小组人士透露，从防风险的角度，决定让虚拟货币与法币的场内交易活动退出中国，“比特币二级市场交易的市场风险、金融风险和社会风险，都是不可控的。

　　自2013年以来，监管当局就对虚拟货币的二级市场的扭曲效应感到风险巨大。当时比特币在中国境内的交易量，超过了全球交易量的九成，并把比特币推向了8000元的历史高点。个别交易所做庄、放杠杆甚至监守自盗的做法有所暴露。当时五部门联合发布了289号文，比特币价格应声而落。

　　中国境内各大比特币交易所交易量在2013年曾高达全球的90%。不过，其后几年在央行反洗钱核查、帐户实名制、打击加杠杆等政策影响下，一些交易所搬往境外。据国家互联网金融安全技术专家委员会发布的《7月份国内比特币交易情况监测报告》，2017年7月，国内比特币交易成交额为301.7亿元，环比下降11.6%。从全球范围来看，占全球总交易量的30%。自交易所开始收取交易手续费以来，2-4月份国内比特币成交额有所下降。

　　进入2017年后，比特币卷土重来，不但重新登上8000元历史高点，更一再刷新纪录，在2017年7月最高达到每枚3万元，一时号称目标5万元。据财新记者了解，监管当局对此深感风险巨大，早在今年上半年已酝酿相关监管措施。没想到随后ICO来得这么猛，比比特币涨幅更凶的是对标比特币、以太坊的各类代币。

　　监管部门经过研究认为，虚拟货币的交易场所，包括其二级市场的风险相当大。“看不清楚这些价值基础是什么，所谓的价值是对技术的想象空间，没有任何合格的投资性标准。”这种“价值”跟实体经济没有任何关系，因此在价格迅速攀升的二级市场，一旦价格下跌，普通投资人承受的损失非常大。今年上半年，监管当局曾发声提醒这一市场风险。

　　“在金融领域，‘法无许可不可为’”。这位权威人士表示，“趁着规模还不是特别大的时候早点出手，准确定性、穿透监管，才能真正防控风险。”

　　“过去几年P2P非法集资泛滥、监管迟缓有前车之鉴，现在对ICO尽早采取监管行动，是避免风险扩大化的有效监管措施。”上海交通大学中国普惠金融创新中心联席主任白澄宇评价称。

　　ChinaLedger技术委员会主任、前上海证券交易所总工程师白硕认为， ICO的模式是以代币作为对码农的智力付出的对价，这种模式本身并无问题，但是只有杜绝和二级市场打通的模式，这一机制健康的一面才能正常发挥。

　　最近几天，一些大型交易所平台从和金融当局的沟通中已经获得了这些信息，“对此心知肚明”。截至目前，包括云币网、聚币网、比特儿等发行较多ICO代币的交易所，目前均发布公告下架代币交易、叫停ICO新发项目。9月6日，币圈和链圈的重要投资人李笑来就在接受财新记者采访时表明，云币网将在三个月内逐步关停。

　　9月8日，第三方交易平台国交网发布公告，宣布根据9月5日和9月8日北京市金融工作会议的精神和要求，自当日17：30开始暂停所有币种的交易。

　　财新的报道也提及，这次监管当局决定关闭的是虚拟货币与法币之间的交易平台，即只是禁止在中国境内的虚拟货币场内交易，并非禁止所有虚拟货币与法币在中国境内的交易。“要关闭的就是比特币交易所，不是针对比特币。”前述接近领导小组人士强调，取缔和比特币交易所相关的活动并不影响区块链技术的发展。财新的这篇封面文章里采访了业界的几类不同看法，在三个月前讨论了区块链技术发展前景的封面报道基础上，这次也讨论了区块链项目融资的现状和发展可能。（参见财新周刊2017年第25期“区块链悖论”）

　　财新的报道还专门介绍了世界各个国家地区对ICO的监管态度，基本是以谨慎、观望、列为证券监管部门管辖范围为主。比起在中国的火爆一时，在世界范围内，ICO（InitialCoin Offering 首次代币发行）只能算新鲜萌芽，不过也已引起了国际上金融监管部门的注意，财新的报道梳理了美国SEC、瑞士、新加坡、日本、俄罗斯、韩国等国家的监管态度。（参见财新周刊《环球监管CIO》）此前，财新周刊在2017年第24期《数字货币革命》这篇封面文章中，梳理了世界各个国家地区在数字法币方面的研究进展和态度。■